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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作多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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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作多情

沈卻焦躁地翻看著屍體。這屍體的臉不知為何被毀得亂七八糟, 同時他也警惕地註意著身後的動靜,察覺到不對勁的第一瞬間就開口:“站住,你想去哪?”

魔族小兵頭也不回, 扛著喬胭就掠了出去。那身法,那速度, 絕對不是一個小兵可以達到的地步。

呂霜這時也把地上的白衣屍體掀了過來, 她尖聲道:“這不是謝隱澤!攔住那士兵,他才是!”

但他們往屍坑中走了太遠,拉開了起步距離, 謝隱澤的身法又是當代仙門數一數二的地步。

旋渦內的靈氣亂流本就如同刀割,隨著體內靈氣的調動,仿佛撲面而來的一場刀子雨。喬胭穿著狐裘, 身體都被鈍刀磨肉似的劈得生疼, 不得不把頭埋在他肩膀上。

她本以為,謝隱澤的速度就足夠快了,沒想到一抹紅色的影子如鬼魅,呂霜身法閃動,緊追不舍。雖然一直沒有拉近距離,但卻也沒有拉開。

這場追逐戰維系了足足小半個時辰, 一逃一追, 到了一處山崖上。

這裏已經沒有時隙存在了, 所有的時隙都被亂流風暴刮了個粉碎,連地上的雜草都被連根拔起。喬胭趴在他肩膀上, 不敢擡頭, 指尖卻觸碰到了擴散開來的溫熱。

“你流血了。”她看了眼指尖的鮮紅, 不由驚呼起來。

“有什麽大不了的,別大驚小怪。”謝隱澤單手抱著她, 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間的溪雪。他倏然停了下來,把喬胭放在地上,轉身迎戰而上。

動作一氣呵成,喬胭只來得及捕捉到眼前一閃即逝的劍光。

在旋渦中趕路不是沈卻的長項,他被遠遠拋在後方,只有呂霜跟了上來。

呂霜是赤羽蛇族的統領,也是當今修真界公認的魔族第一悍將,謝隱澤雖然實力不弱,可畢竟太年輕。修為和經驗都略顯青澀,因此落於下風。

喬胭捂住狂風中亂飛的銀狐裘,緊張地問道:“老公,你能贏麽!你有幾分把握?你要輸了我也死定了啊!”

一張口就被灌了一嘴的風。

謝隱澤在刀光劍影中回她:“五五開吧。”

就這麽一回話分了神,被呂霜擊飛出去。呂霜的武器是一雙巨大的斧鉞,而她身姿纖細,任誰來看都覺得違和。可巨斧在她手中得心應手,砸得謝隱澤不住後退,若是溪雪劍再脆弱點就得斷成碎片了。

呂霜這癲狂女人一打起架來就興奮不已,一邊狂砸一邊高喊:“你裝個什麽勁兒?你燒我四樓八宇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架勢,來啊!你的琉璃神火呢?你的琉璃火焰刀呢!?”

謝隱澤面無表情地冷著臉:“有病嗎,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

忽然,一個硬硬的東西硌到了她掌心。喬胭低頭一看,是剛才他拔劍時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折玉扇。

眼見謝隱澤越見劣勢,她也顧不得許多,展開折扇就是一陣狂扇。

折玉扇是蛟龍脊骨制成的,妖蛟來自北溟,和喬胭同出一脈,所以即便她完全不懂得技巧和術法,這扇子在她手中的威力竟然也大得驚人,再加上此地靈力亂流狂暴,風借流息,更上一層。

呂霜全幅精神放在謝隱澤身上,沒來得及防備偷襲,直接被一扇子狂風裹著靈氣亂流扇飛了,飛出去之前還一臉愕然。

“……不錯,還算是機靈。”謝隱澤收劍回鞘,抹去唇角血漬。

喬胭:“你居然在誇我!”她小小地受寵若驚了一下,招致了對方無語的眼神。

謝隱澤把染血的頭盔摘了下來,稍顯淩亂的發絲無損他的俊美貴氣,幾絲血跡更添戰損風範。說來也怪,分明是個低劣的混血,父母雙亡,無人教養,可偏是通體氣質,矜貴無雙,在仙門中俘獲了不少女修的芳心。很多人明明知道他的身世,卻還是傾心於他。

大概看臉是刻在人類基因裏的永恒屬性。

“你不是跟薛昀走了嗎?那個廢物呢?”

就是不能開口,一開口就粗俗。

喬胭如此這般說道完前因後果。謝隱澤冷笑:“廢物就是廢物,連你都看不住。”

雖然他在罵薛昀,不過喬胭也感受到自己被微妙地歧視了。

“都怪那無面書生神出鬼沒,還特地挑在那麽刁鉆的時刻,連糯米糍都……”

話t音未落,她看見謝隱澤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玉俑,遞到她面前。

——那竟然是小號的糯米糍!

巴掌大點兒,站在謝隱澤掌心揚起臉蛋朝她興奮不已地招手,看得喬胭嘖嘖稱奇。畢竟連她都不知道,原來糯米糍能自如變幻自己的大小。謝隱澤之前很是討厭糯米糍,把它帶了小半月,儼然親近了不少。

就像現在,他意有所指地說道:“是它跑來找到我,我才知道你被他們捉去了。糯米糍雖然不是人,但比某些人可有用多了。”

本以為喬胭會反駁,但半天沒聽到她的嗆聲。

喬胭自己也覺得很丟人、很尷尬。如果她有修為該多好,哪怕只是個築基期的修士,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。離開糯米糍,離開幫助自己的人,就什麽也幹不了。

“不好意思,又給你添麻煩了。”喬胭看著他的眼睛,很真誠地說道,“他們想綁架我來要挾你。我告訴他們,咱倆是父母指婚,沒啥感情,我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,但他們就是不信。”

可是,就算她是一個不重要的人,就算對謝隱澤來說,喬胭是這樣的無足輕重,他還是選擇了救她。

喬胭:“謝謝你。”

她一雙狐貍眼,鮮媚明麗,一張生來合該去顛倒眾生的臉,卻因為神色的傻氣而去了三分妖氣。兩種截然相反的矛盾氣質在她身上混雜,天真而蠱惑,純澈而嬌艷。

雖然長了張聰明臉,但是一點也不聰明。

和她對視片刻,謝隱澤率先移開了視線。喬胭這時才發現自己還拿著折玉,雙手遞還給他,謝隱澤接過的時候,她忽然反應過來什麽:“這次折玉竟然沒有割傷我欸。”

謝隱澤:“……”

折玉扇是由小boss的本命心血煉制,和主人同心同體,同情同感。

折玉若是損毀,他也會受到重創,而他若無事,折玉必定固若寒鐵。

和溪雪劍不同,折玉不是誰都可以拿起來的,曾經喬胭就意外被它割傷過。面對謝隱澤討厭的人,它就如鋒利匕首,必定叫觸碰者皮開肉綻,血流不止;在原著中,可以拿起它而不受傷的只有女主玉疏窈,這也是小boss對女主和對別人不同的雙標鐵證。

這個意外的小小發現令她略感驚喜:“那我們就算是朋友了,對不對,謝隱澤?”

謝隱澤:“……”

過了片刻,他生硬地說:“不算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喬胭詫異之下,眼睛無意識睜圓了。像只探頭探腦的狐貍,試探著接近,卻被毫不留情地揮手驅趕了。

無辜的,濕潤的眼睛,讓他有些心煩意亂。

他有些茫然。他覺得折玉也和自己一樣茫然。從來如此的生活忽然被一塊小石子打破,平靜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圈漣漪。

原來她嫁給我,竟然不恨我?對喬胭來說他不是雜種,聽到薛昀這麽說的時候,她甚至對他生氣了。

喬胭是個他前十八年人生都沒見過的新奇生物。論跡論行不論出身,盡管吊兒郎當,無所事事,仙門世家看重的面子裏子對她來說什麽也不是,凡是不順心的,就要理直氣壯地推翻,她缺乏偏見……卻有一種很少見的,刻板而天真的公正。

見所未見,聞所未聞。

謝隱澤:“因為我討厭有朋友。”

他一連說了兩次討厭,還讓喬胭不要自作多情。雖然喬胭只是不經腦子的隨口一問,但還是被他的態度抨擊到懷疑人生。

她訕訕道:“你也挺討厭的。”

謝隱澤:“不準說。”

只可以他討厭喬胭,不可以喬胭討厭他。這是哪門子的道理?

喬胭生氣了,把扇子丟給他:“你最討厭!討厭討厭討厭,我偏偏要說,看你……唔唔!”

謝隱澤一把捂住了她的嘴。

他仗著自己手掌修長寬厚,把喬胭小巧的鵝蛋臉捂了個嚴實。

於是風沙之地,靈流肆虐,這兩人居然開始吵架。路過的螞蟻聽了都無語。

若糯米糍是個人,現在肯定連汗水都急出來了。可是它不會說話,自然也不能勸架。於是蹲下來薅掉了地皮上為數不多的幾根草,費盡扒拉地編成了兩個小人兒。又因為太小了不方便,變回原來的大小,用短粗笨拙的手指編織好了小草人。

“糯米糍,不準往他身邊湊,你給我過來!”喬胭眼尖地發現了它。

謝隱澤冷哼:“憑什麽?這半個月糯米糍都是我在帶,你出過時間出過力嗎?不,你沒有,你在別的時隙裏跟著其他男人逍遙快活。”

喬胭哎喲一聲:“我去!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這麽不對勁兒呢?被焰鳳追著燒,這叫逍遙快活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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